确实不敢跑。
作为父亲的孩子,要是不在父亲苏醒的时候第一时间上前迎接,会被不满的父亲杀死的。
地震依旧在继续。
至于震源,则是在地下深处的洞穴里。
漆黑的大蛇睁开了金色的双瞳,却并未马上发作,而是用平静到听不出任何语气的话语,对小世界宣战。
虽无杀意,却足够让生者胆寒。
父亲取回了属于祂的实力,于是祂的大多数孩子受到感召,显化出原型,在被阻止前,开始了极致的狂欢。
祂无声地注视这场炼狱的盛宴,只是淡淡道:
“渣滓。”
“你们该死。”
“你……也该死。”
最后这句话,并未让除了祂之外的任何生物听闻。
比起愤怒,更像是带着委屈的嗔怪。
祂的身边,悬浮着两枚蕴含跃动火焰的水晶,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黑雾,补足祂因为死亡缺乏的熵。
沉默的大蛇化成了青年模样,包被在斗篷中,身形单薄,沐浴在无尽磷百骨色的火焰之中。
祂挥手,锤在洞壁上,于是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小镇上,再次爆发了地震。
“呵,谁在意你。”
上尸虫已斩,于是祂独有智慧,缺乏理性,亦不能克制欲望。
“杀了那两个气运之子,同样也可以让这个世界毁灭。”
到时候背叛他的馒头会如何,祂才懒得去想。
【真得不在意吗?】
某个声音在神的心中发问。
于是他又在洞壁上落下轻飘飘的一拳,地动山摇。
“确实不在意。”
总算将馒头从自己的脑海里清除出去,他终于有时间去那群不懂事的坏孩子。
无需动作,只需要一道神念,那些原本还在肆虐的黑雾,瞬间都消失了。
化作了祂手中无数道哀嚎不已的怨魂。
祂深情默然地注视着坏孩子们:
“玩够了就停下,都说了不要浪费熵,谁刚刚趁着我触动封印,擅自行动的,给我受死。”
在祂的强力镇压下,映天大陆又是一片海晏河清。
原本包藏祸心的坏孩子们,全部都隐藏起来,开始等待父亲的下一步命令。
祂再次嘴唇微张,但这次联系的对象、却并非他的孩子们。
神族偃旗息鼓。
但尚且苟延残喘的人们,不敢停止求生的挣扎。
……
风满楼擅长自我调节。
他在心中数数,eo了允许自己消沉的片刻时间后,又重新恢复了斗志。
现在他依旧是是一颗快乐的馒头。
他走进了小院,搓搓脸,拉伸筋骨,而后推开大门。
入眼的,是几乎能够望得到头的废墟。
风满楼身边没有观众,于是他不会隐藏应觉镜的存在。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所以见到无双镇已经化作废墟,也没有显得非常惊讶。
风满楼只是抬起手,微微合眼眸。
“花开。”
一瞬间,他披散的长发在风里飘荡,退去黑色化作雪白,瞳孔也变成了无数复眼组成的诡谲模样。
一如花开。
他生的与常人迥异的外貌,观之却并不会畏惧,只会觉得心安。
这才是风满楼最真实的样子,从前无人得见,现在没有观众,他就可以做自己了。
只是随着风满楼不再隐藏自己原本的模样,他身上所有的威压也,就渐渐向外发散。
隔着几条街道的位置,原本隐藏在酒肆的废墟里,劫后余生的三只毛茸茸,不得不把自己往废墟的更深处潜藏。
好可怕……这个馒头……好可怕!
与之相对的,是神的无喜无悲。
他苏醒后,尽管不曾抬头,但是他的视线一直阴湿地粘在风满楼身上。
或许是切片残存的意识在做对,神对自己被馒头杀死的事实,感到很愤怒,但却意外的没有杀死试图对他设局的馒头。
尸虫已斩,祂还是不能抛却愚钝的想法。
愤怒起来,要山崩地裂,房屋倒塌,但却连馒头置身的那间宅院都不曾动摇。
愚钝。
祂如此唾弃自己,杀死手中逆子的动作依旧不曾留情,头也不曾动弹,但祂依旧有分出一部分视线看向他的馒头。
风满楼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凝视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应觉镜听见主人的呼唤,再次开始在风满楼身边旋转。
镜面所造之处,投影出无数朵粉中带绿的兰花虚影。
神在注视祂且爱且恨的馒头。
风满楼注视着兰花虚影。
每一朵花瓣上,都照见一篇真实的人物肖像画,为他的主人展示修真界某个角落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