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我花了一些,只剩下这些,公子可以先拿走。”
“不过原先的那只瓷杯和我爹的那套跳刀瓷,也请务必还我,我将那些东西卖掉后,会将银钱如数赔给公子。”
对于一个财迷的奸商来说,这也算是最大的诚意了。
越缜眯了眯眼,随意挑了张主位的椅子坐下,那闲适的模样,倒好像是回自己家一般:
“小娘子这是认了,那花神杯不是自己做的瓷器?”
叶青釉银钱离手,心中大痛,本就烦躁的很,自然说话也没了先前让人买瓷时那笑意盈盈的模样:
“不是我做还能是你做的吗?”
越缜被这么一喝问,脸上波澜不惊,倒是那位名为长留的随侍下意识的往前迈了半步,却又在接收到自家郎君的眼神后退了回去。
长留这么一进一退,叶青釉猛地才想起来,此时正是权贵如天,翻云覆雨的时候,那是真的会出事情的!
叶青釉只得耐着性子:
“瓷器是我做的,但公子现在来,还让我拿出银钱,显然自己有了主意,那我还多说些什么?”
“您只稍稍等上几日,等那人给匠碽署送了瓷,您仔细看看,一切就都清楚了。”
叶青釉也算是想清楚了——
从前没有影青瓷,在现在才出现,除了真有‘影青瓷第一人’暗中研制,现在才冒头的可能性。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龙泉里这么多名家圣手,必定会有人仿瓷!
仿瓷在龙泉又不是什么秘密,销路稍稍好一些的瓷器,卖上一段时日,必定就会出现大量的仿瓷。
原先她在夜市上那三瓜两枣都有叶老二等人迫不及待的上赶着送上门,如今这可是五百贯银钱,足以让有心的匠人们仿上八百个来回还带拐弯的。
况且,纵使真是碰巧让她逼出了所谓的影青瓷第一人,她的技法也是代代传承优化过的技法,未必不能和人家有一争之力,也许还能改过些许风头。
如此两条下来,叶青釉还真的没有在怕的。
因为那些人掏出的瓷器,多半还真就不如她做的瓷器。
越缜多看了一眼,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似乎在琢磨什么,许久才说道:
“怎么没有下人上茶?”
叶青釉探出头,看了一眼躲在外头廊屋下的白氏,又看了看不断冒黑烟的厨房,心里暗道不好。
单拓的媳妇是北人,不爱吃茶,更别提如今的南地盛行各种点茶技艺,一招一式皆有定数。
这现在在厨灶间忙活半晌,不会将厨屋烧了吧?!
叶青釉顶着越缜有些疑惑的视线,忙唤道:
“阿娘,别让马婶子忙活了,客人说不吃茶,上两碗水吧。”
满以为叶青釉开口是为了上茶汤的越缜指尖一顿,脸上面无表情:
“我说,我吃茶汤。”
叶青釉继续喊:
“对对对,两碗热水,烧的烫烫的!”
“客人要去去湿气。”
最好直接烫死这满肚子弯弯道道,还把她银钱拿走的龟孙!
原本都已经进了袋的银钱还能吐出去,她今年一年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不然指定闭眼就是数不清的银钱站着翅膀飞走的画面
叶青釉暗暗咬牙,对上越大公子那深若古井的眼,努力扯开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们家婶子不会烧茶汤,以免不合口味,还是喝水自在。”
绝对不是有意报复,绝对不是!
好在越缜虽看着将信将疑,但却未过多在意这一点,而是转头复又说起瓷器的话头:
“小娘子对别人做不出自己能做的瓷器很有把握?”
这话几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叶青釉难道还真能对着对方说,‘只要那位影青瓷第一人不出现,把握绝对有八成’吗?
没可能的事情。
叶青釉没什么犹豫:
“有。”
只一字,彰显内心的沉稳。
越缜轻笑了一声:
“我今日就从匠碽署过来的,那头也有个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做,如果十日内拿不出比兰纹花神杯更好的瓷,就提头来见。”
叶青釉心中一惊,旋即大骇——
糟了,该不会是剩下那两成概率给她碰上了吧?!
当世第一鬼才出现了!
两成概率这么大的吗?
惊吓归惊吓,叶青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仍然凭借仅存的神智,找回了话头与主动权:
“律令不许。”
“当朝律令严苛,龙泉虽不是州府,却也是大县,此人发誓的地点又在匠碽署,半个官差掌管的地盘。”
“虽说人家说做不出瓷提头来见,但这只是毕竟只是誓言,赏令又不是律令,真做不出的话,也不会有人真的将此人砍头。”
砍头可是重罪才会选择的